绝代风华――亲王篇（下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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亲王篇（下）
“我是何人，你还不知么？”话音未落，一团黑雾凭空出现，包裹在了晴明周围，渐渐地将他吞噬。
“呵，区区凡人，也想来镇压本王？真是天真极了。”青音的容貌逐渐扭曲变化，现出了他本来的容貌，一名略带几分英俊的高大男子，嘲讽似的冷笑，“这家伙解决了，接下来也该去收割那个男人的性命了，不自量力的阴阳师真的是越来越多了，皇宫阴阳寮的阴阳师尚且不能把本王怎样，就凭你，也想制服本王。”
正打算离开此处的男子，却发突然现自己无法移动，“这，怎么可能，难道是……该死的阴阳师！”突然想到了什么，男子瞪着那团黑雾，黑雾渐渐地消散。
只见之前被黑雾包围的晴明，变成了一个小纸人，渐渐地飘落到地上。
“亲王大人，请您收手吧。”晴明从他背后走了出来，方才的那个晴明不过是他的纸人幻化出来的而已，而真正的晴明早就看穿了早良亲王的把戏。晴明看着早良亲王的神情十分复杂。
“呵，阴阳师？”男人不屑地冷哼，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。
“亲王大人，您已经死了，再做这些又有何益处？就算是，毁了这个长岗，毁了这个天皇，你又能得到什么？你也曾是皇室之人，忍心看着皇室被取代？”
“我敬他为兄长，他却因为我的存在对他有威胁，便寻了借口将我流放？我是皇室之人！是未来的皇位的继承人！他为了传位给他的儿子，就这样对待我……我要杀了他，我要毁了京城，让这个国家不复存在――”男子的神情几近扭曲，但是始终无法移动，“我怨天子无绝期，我怨天子无绝期！”
“唉……”晴明摇头，“然后呢，亲王大人，你能得到什么？”
“方才占卜，我感应到了你不在皇宫，而是来到了这里，这里是青音大人的居处吧？”晴明淡淡地看着他，“您还是在意她的吧。”
“阴阳师！本王不允许你伤青音一分！”男子厉声吼道。
“亲王大人应当知道，天降雷火，厉鬼围城，是天皇无能无德的体现。”
“当然。”他正有这种打算，就算他未能杀死那个男人，这些也足够逼他退位了。
“我是阴阳师，却不为朝廷供职。我听说，前些日子，朝廷的一位武士猎得了一条人鱼。”说到这里，晴明的双眸中闪过了一丝厌恶，“您知道的吧。食人鱼肉者，可得长生不死。”
“那又如何？”男子毫不在意，甚至还有些嘲讽，“难道那个男人还会自己吃下人鱼肉，为了不死在本王的手下？”
晴明叹气，“并非如此，只是……青音大人在哪里？”
男子脸色骤变，面色狰狞，“混账，放开本王！”不可以，只有青音，不可以被他们利用，不可以被他们伤害。
“如果您继续下去，又会怎样，我早已在长岗四神位处布下了结界，厉鬼不得出入。而那个男人，只需要一个迁都，就可以解决这一个问题，至少百年之内可以将此事压制下去，而青音大人，作为唯一一个与你有情有义而且关系密切而且还活着的人，你觉得她会有什么样的结果？”
未等他的回答，晴明继续道，“冤魂作祟，为求太平天皇必会给你兴建祠堂，追加封号，用来证明他的品性。那个时候你也得以正名，可是，您的冤魂会不会再次作祟呢，如果再次作祟又该如何呢？”
沉默了许久之后，男子终于开口，“阴阳师，本王问你，如果本王就此收手，她会怎样？”
“一世安宁，以平息京城混乱的原因。”
“……”
“晴明！我们从皇宫把天皇陛下接回来了！”逸势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了进来。
“……”晴明。
“……”早良亲王。
“……”逸势。
“我……对不起，我走错了……”逸势挡在天皇面前，和他慢慢后退。
“山部――！”看到仇人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早良亲王，无法忍受自己心中的痛楚，竟然突破了晴明的咒法，向他扑了过去。天皇面露惧色，更多的却是心痛。
金光挡住了早良亲王的去路，空海念着孔雀明王咒从后面走了出来，“亲王大人，请您慎重行事。”
“山野，真的是你么……”天皇言语微颤，看着这个原本他时常见面，如今却已生死两隔的弟弟，“我终于又见到你了。”
“呵，何必这样假惺惺地在这里装模作样，山部，你对我做了什么，你以为我会忘却么？”早良亲王被金光隔绝，但却依旧不死心，“我对你的哀求，你何曾体会过？”
“我……”
“亲王大人！”晴明走过来，直直地看向他，“别忘了我们方才所说。”
早良亲王瞟了他一眼，冷哼，“阴阳师，这个朝廷腐败至此，还让你如此效力，你当真不错。”
晴明没有理会他的嘲讽，先是向天皇行了一礼，“陛下，亲王大人已经答应放弃作乱，转入轮回了，但是有些愿望希望陛下能够成全。”
“可以。”天皇立刻答道，却没看见早良亲王越来越冷淡的神情。
“为亲王大人立祠堂追加封号。”
“可。”
“他的部属亲人不得追究。”
“可。”
“亲王大人，您看呢？”晴明转而看他，他向来不愿插手这种事情却又不得不插手，“您该知道，这是最好的结果了……”
“是啊，是我最好的结果了。”早良亲王苦笑着，“本王还有一个要求。”
“您讲。”
“青音，我想将她交由你照顾。”
“这……只怕有很多不妥？”晴明确实有些犹豫，无须质疑，青音大人，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。可是他所认识的是一百五十年后的那位，而不是二十左右的天真烂漫的女子，“而且，青音大人……”
“我真正死亡之后，你就会知道青音的所在之处，我知道，阴阳师，你不会拒绝我。”早良亲王的声音越发微弱，逐渐消弥在空气中。
光明渐渐地破开了黑暗，只剩下四个人在空旷的院子中面面相觑。
“那么，我就先告辞了。”晴明首先开口，优雅地向天皇行了一礼之后，与空海和逸势示意，便转身离去。
“那人是谁？”天皇沉闷地开口，虽说方才兄友的模样是装出来的，可是看到自己的弟弟彻底消失，他的心中还是有了几分难过与懊悔。
“陛下，您的身体更为重要。”逸势岔开了这个话题，“皇宫已毁，不如您先去微臣之处歇息片刻，以平您的心情。”
天皇瞥了他一眼，沉吟片刻，“好，记得把最澄法师也请到你的府上。”
“是，陛下。”
“那个时候，你们怎么会出现在那里？”事情已经结束了一个月，三人正在晴明的院子中饮酒。
“说来话长。”逸势嬉笑着，卖了个关子，“我们本来是打算带着天皇陛下远离京城的，却没想到，中途遇上了一个女人，嗨，那个女人啊，虽然容貌被遮挡住无法得见，可是，无论是从身材还是从服饰来看，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贵族少女啊。”
“贵族少女？”
“是的，”逸势继续说道，而空海则是坐在一边无奈地笑着，“那女子身着十二单衣，声音清脆犹泉水叮咚作响，她为我们指路，说我们到了这里，一切都会被解决……晴明，你怎么了？”
晴明蓦地站了起来，酒溅出了杯子，滴在桌上。十二单衣，在这个年代是极为稀缺的存在，即便是普通的贵族也无法穿着，这样一来，符合这一条件而又知道一切的，就只有她了，那个食下了人鱼肉，不老不死的青音大人。晴明抿了抿唇，想要说些什么，却不知如何开口。
那个女子，他与之相识了三十年，可却从未见她真正的展颜欢笑，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思考，如果不是他最终行了那泰山府君祭，只怕这女子会依旧在永生不死的诅咒中继续存活下去。
可是，当他真的看到她的死亡时确实另外一种感受，诚然，死亡对她来说是一个最好的选择，他身为阴阳师，更应该顺应天意，可是……为什么依旧会有一丝不甘呢？
晴明苦笑着，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，来到这个时代，真的改变了他那么多么？
“晴明，你怎么了？”空海的声音将晴明从思考中拉了回来。
晴明又重新坐了下去，“那女子，应该就是青音大人了。”
“青音大人？”逸势顿生好奇，问道，“就是那个亲王大人尚未娶入府中的女子？我听说过她……”
“她会怎么样？”空海难得地插嘴，神情有些难看，“她是不是已经……”
“是的。”晴明将酒送入口中，合上了双眼。
“晴明……”空海低声地叫着他的名字，却不知应该如何安慰他。
“这一切都是命数，你们今天前来，是有什么事么？”
空海与逸势并非同时前来，空海略早了些许。
空海颔首，“晴明，贫僧已在东大寺受足戒，法号空海。”
“那真的是，恭喜空海法师了。”晴明露出了诚挚的微笑，青音故去的悲痛略微轻了些许。
“多谢晴明。”空海站起身向他行了一礼，诚挚地道谢，“这些年多亏了你的指导。”
“不必如此。”晴明淡笑着，起身回礼。
“咳咳，晴明，最近天皇陛下那里传出了一些消息。”逸势看着他们之间灼灼的目光，又一次觉得不大自在，只好插口道。
“嗯？那个男人打算迁都了？”晴明收回了目光，浅笑着询问。
“是的。晴明，你别说，还真的是这样。因为天皇陛下屈尊在我那里歇息，才让我知道这件事的。前几日，最澄法师，以及阴阳寮的阴阳师一同掐算，算出平安是个好地方，是四神栖居之处，为京都的不二之处。”
“但却也是阴阳交汇之处。”晴明补充道，“很容易就会遇见鬼或者其它的灵物。”
“晴明的意思是……平安不适合作为京城？”
“并无此意。”晴明淡淡说着，“无论是哪里，即便是符合八卦相位，只要将其确立为京都，就代表了无尽的怨恨，这样看来，定都平安京，倒也没什么不好。”
“只愿别再出现这种情况就好了，”逸势惋惜地摇头，突然想到了些什么，“对了，晴明，我知道你不愿意加入到朝廷的争斗之中，可是，这次的事件，天皇陛下知道了你的能力，恐怕……”
“不会的。”晴明抚摸着手中的杯盏，“那个男人，不会记得我的。”
“晴明，你莫非是给天皇陛下下咒了？”空海思索后询问，他是僧侣，对咒的了解不多，却见识过咒的威力，于是第一时间向那一方向想去。
“不，阴阳师不过是一个媒介，真正能够操控咒的，却是人心……”
“我不明白。”
“你迟早会明白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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