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仁材/材仁无差/短打一篇完结】你是我的信仰
“立仁，你知道什么是信仰么？”
偌大的办公室中，只有楚材和杨立仁两个人。楚材双手杵在办公桌上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一旁沙发上吃着苹果的杨立仁。
“信仰？我当然知道了。不过，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？”杨立仁低头继续啃着他的苹果，对于楚材的问题满不在乎。人生在世，本来就应该有所信仰，是人也好，是物也罢，亦或是一种精神，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直以来都瞧不起董建昌。那董建昌就是个原原本本的利己主义者，什么政治观点，什么思想主张，他完完全全不在乎，他在乎的只是他自己，不亏说他是个卖花布的出身，精着呢。
“够了！你能不能别吃了！我告诉你信仰是什么，信仰是活着的信念，是生存的动力！一旦失去了信仰，就算是生命也毫无价值！”楚材狠狠地踹了一脚他面前的桌子，从桌子后绕到了杨立仁的面前，薅起杨立仁的领子，勒得让人有些呼吸困难，将那碍眼的苹果一把扫落在地。
“咳咳……楚材，你又发什么疯？”杨立仁没好气地瞪了楚材一眼，在前线出生入死那么多天，险些被敌军抓了去，现在好不容易逃回来吃个苹果都不允许？
“你知不知道……你知不知道我是废了多大的心思才将你保下来？徐蚌会战失利，那些个人一个个都想追究你的责任，不是我拉了你一把，你现在就得上断头台！而你，在我的办公室里却只知道吃？”楚材的神情有些狰狞，全然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。
“是是，我知道都是你待我好，若没有了你，我今天也没有办法坐在你面前了。”杨立仁叹了口气，语气缓和了些许，但是面色却依旧难看，辽沈战役的惨败，让他看明白了很多东西，这天下局势早已改变，再也不是他们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代了，照这样的趋势看，只怕这天下要入了共党彀中。杨立仁再度看了眼楚材，二十年前，他初到广州，正是这个人把他拉入了如日中天的中统之中，如今又是这个人把他从断头台下拉了下来，他确实欠下楚材太多了。
杨立仁没再反驳楚材的话，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安慰道：“楚材，没事的，现下只是一时的失败，决定不了什么……”
“别说了，”楚材打断了杨立仁的话语，淡淡道，“我不用你劝我，我在这个位置上，这天下局势，比你更加明白，立仁，你我相交多年，我有一个请求，不知道你肯不肯帮？”
“但说无妨，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？”杨立仁勉强地笑着，一向精准的他的预感告诉他，接下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，究竟是什么，但是他不愿也不敢去想。
“你去台湾吧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去台湾，”楚材一字一顿地重复着，言语中的意味却不容置疑，“委座已经有这个打算迁入台湾了，你也去，以监管搬运军需物资为由，和他们一起迁去台湾，短期内不要回来。你是知道的，大批的军队搬入台湾必须要有相应的资金，之后会有人告诉你资金所在之地，你放心，这件事情我已经与委座商量过了，搬运资金的事情，全权交由你来负责。”
“天呐……我杨立仁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黄金。”
“委座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，立仁，你是中统的领导人，倘若真的，最后以我们惨败告终，就算他们不计前嫌、就算他们看在你弟弟杨立青的面子上，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，你若信我，便去台湾，从此以后大陆的事情，大陆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。现下时局诡谲，我不愿你出事。”
杨立仁被楚材这番话弄得沉默下来，但同时没想到楚材早就已经为他准备了后路，一直以来他以为楚材的眼里只有委座，其余的人在他眼中如同草芥，可是今天的楚材，好像和以往，不太一样？
“我们还没有完全溃败，董建昌他……”
“别提那个卖花布的！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，他恐怕早就存了买共党期货的心！董建昌，从来不是一个靠得住的人！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杨立仁点了点头，董建昌的为人他素来清楚，楚材说的话对于那个人来说是完全有可能的。
“立仁……”
“又怎么了？”
楚材没回答，走到杨立仁的面前，摊开双臂拥抱住这个多年以来一直与他共事的同僚与挚友。
“你去忙吧，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，我想……一个人静一静。”
“好。”
楚材看着杨立仁离开的背影，苦笑了一声，缓缓地回到了他的座位上，拉开抽屉，抽屉里面摆着两件东西，半瓶安眠药和一把左轮手枪。
楚材的面容上泛起一抹笑意，二十多年了，从成立黄埔军校到现在，校长……你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信仰，是我的命，没想到……现在的我们居然沦落至此。
痛苦，绝望的念头蔓延开来，一粒又一粒地捡起散落在桌上的药片，全部塞进口中。校长，楚材无能，只能追随您到这儿了……立仁，当年若非我将你引入此路，也许你也不会是今天这番境遇，爱而不能，求而不得……
楚材捡起那把枪，他是个文官，很少碰枪，也不愿去碰，今天大概就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触碰这东西了。
手指连扣两次扳机，子弹射出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却无人听闻，除了，在外久久未曾离去的杨立仁。
在听到那一声枪响时，杨立仁就觉得一切都完了，已经跑到了门边，却没有进门，他不敢相信，那个人，他曾经的精神导师，竟然在今天自裁于办公室内。
半晌之后，杨立仁轻叹了口气，叫来自己的副官，递给他一张纸条，冲他指了指屋子。
“找几个人，帮我把他葬到这个地址，后续的事情，交给你了。”
副官愣了片刻，再次确认了一下房间，“这！”这可是楚部长的办公室，屋外警戒森严，他怎么可能……
“别多问，他虽然曾经远赴美国留学但到底还是个中国人终归是要入土为安的……”杨立仁又看了房间一眼轻轻摇了摇头，转身就走。
“是！”
一九五五年春。
故乡一别已六载，春秋易逝人犹在。
再度踏上这片故土距离新中国成立已经有了整整六年的时光。举家欢乐，唯独杨立仁摇晃着手中的酒杯，看着满座欢笑，本是欢乐之时却觉得格外刺眼，寻了一个由头便离开了坐席。
“哥。”正在杨立仁凭栏远眺的时候，杨立青突然出现在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立青？你怎么跟过来了？你赶紧回去招待招待立华和梅姨，我想一个人静静。”杨立仁勉强地笑着。
“去看看吧。”杨立青平淡地劝说着。
“什么？”杨立仁心头一跳，拿不准他这话语的意思。
“你一直惦念的那个人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哥，我们是兄弟，你瞒不了我。”
“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杨立仁，你还是我的哥哥么？我认识的杨立仁是这种胆小怯懦的人么？你要是不在乎他，会把爹的坟墓安置在他的附近？会直到现在还未娶妻生子？六年了，你知道我等我们一家人团聚有多痛苦么？但是我还是等到了。可是你们呢？去看看他，纵然我们曾经分属于中国的两大政党，政见不同，但是已经不一样了，新中国成立的第六个年头了，我党政权稳固，是为人心所向。都说成王败寇，可我不这么认为，无论是北伐还是联合抗日，你和他都是出过力的，去看他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！”
“立青，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，我做什么事儿不用你来指挥，我出去转转。”杨立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，径直推门离去。
郊外。杨立仁站在那墓碑面前，心情久久不能平息，半晌之后抚摸着那墓碑，低声呢喃着。
“楚材，我来看你了。”
“立青说得对，你是我挚友，又是我的恩师，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看你。”
“可，又不全是这个原因。”
“我在乎你，在乎你的一举一动，在乎你的喜怒哀乐，楚材，以前的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，我以为这是因为我们打小就是好友，我还记得，小时候你总唯立华马首是瞻，被立华欺负却不敢说只会来找我。但是在台湾的那段时间，我想明白了了。楚材，我们俩今生的缘分，大概从小时候就已经开始了，没了你，我也许不会迁到台湾，也许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，我很庆幸，与你共事二十二载。有你在的时候，我才发现，原来我的人生和立青一样，也是丰富多彩的，你我的人生，早就交织成了一条线。这句话虽然已经晚了，但我觉得我还是该对你说出来。”
“楚材，委座是你的信仰，可你又何尝不是我杨立仁的信仰？”
“楚材，我爱你。”
-求同好，人间最爱的角色是大哥和老董，别的cp也磕，文笔渣感谢观看。
评论(2)